八大胡同曾是煙花柳巷的代名詞。「八大胡同」在西珠市口大街以北、鐵樹斜街以南,由西往東依次為:百順胡同、胭脂胡同、韓家潭、陝西巷、石頭胡同、王廣福斜街(現棕樹斜街)、朱家胡同、李紗帽胡同(現小力胡同)。
北京的胡同多如牛毛,獨獨八大胡同聞名中外,尤其是在清朝的時候,更是有很多官員常來此地。
其實,老北京人所說的「八大胡同」,並不專指這八條街巷,而是泛指前門外大柵欄一帶,因為在這八條街巷之外的胡同里,還分佈着近百家大小妓院。只不過當年,這八條胡同的妓院多是一等二等,妓女的「檔次」也比較高,所以才如此知名。
說起八大胡同就不得不說一個人五魁首的花王王憐丹。
王憐丹可不是妓女,是幾家青樓的老闆。她有一手調教名妓的絕活,八大胡同成名的花魁可都是從她手中調教出來的。
金生水一早就來到了胭脂胡同,他倒不是來快活的,因為今日是王憐丹手下小花魁鄭果兒出道的日子。
王憐丹跟他師父有些交情,他這次來就是賀喜來的。
蕪恆苑張燈結綵,王憐丹笑眯眯的坐在太師椅上,看着自己的女兒跟自己的敬茶。
女兒只是她們這行的稱呼,並不是真正的女兒。
給王憐丹敬茶的就是小花魁鄭果兒,她身着鳳披霞冠,巧笑嫣然,時不時嘟着小嘴,當真是我見猶憐。
海棠嬌果然名不虛傳。
金生水贊了一聲,舉着賀禮,恭身道:「小侄金生水,特來為丹姨賀喜,祝丹姨花容月貌常在,越活越年輕。祝果兒妹妹,花開富貴,生意興隆!」
妓女出道就是接客,說是生意興隆也沒什麼語病。
王憐丹伸手招了招,金生水將賀禮交給身旁的姐兒,笑嘻嘻的來到王憐丹身邊。
王憐丹忽然伸手在他頭上一拍,罵道:「臭小子,好長時間沒來看你丹姨了。」
金生水笑道:「哪能啊!最近南城不太平,侄兒鬧心的很。」
王憐丹笑道:「聽說你小子在南城混得不錯了,這等年紀就成了一方霸主,強過你那死鬼師父了。」
提到師父,金生水神情一黯,很快又笑了笑,道:「丹姨寶刀不老,又調教出一朵花,從今以後,果兒妹妹在八大胡同一定大放異彩。定不會墜了花王的名頭。」
王憐丹笑罵了幾句,伸手扯過鄭果兒,道:「果兒,還不謝謝你金大哥,待會他可要剪個頭彩呢?」
鄭果兒微微一福,聲如黃鶯道:「謝謝金家哥哥!」
金生水笑了笑,還了半禮,道:「丹姨又要坑我了。也罷,今天的頭彩金就有我來出吧。」
妓女頭次出道要接恩客,王憐丹調教出來的女兒,那個可是萬中無一的,京城許多達官貴人翹首以待呢。
海棠嬌的第一位恩客,那可不是誰都能當的。
金生水咳嗽一聲,雙手從口袋中各拿出一條小黃魚,道:「今日是海棠嬌接恩客的日子,金某不才,願意拋磚引玉。我願出兩條小黃魚。」
一條小黃魚就是黃金一兩,相當於一百現大洋,兩條小黃魚就是兩百現大洋。
兩百現大洋在鄉下可以買上不少地了。
這金生水出的價不算低了。
他這一起價,後來的人要想做入幕之賓,就要往上漲。
北平不乏財大氣粗的大人物,很快就有人喊出。
「我出三條小黃魚!」
「我出四條小黃魚!」
「我出五條小黃魚!」
王憐丹笑得合不攏嘴,她給金生水打一個眼色,後者會意,點了點頭。
打托誰不會,金生水又咳嗽了一聲,道:「我出六條小黃魚……」
話音剛落,門外闖進來一隊軍警,為首一名身穿警服的年輕人,正是北平市警察局局長秦重,他是北平市長秦穆青的侄子。
他冷冷環視了一圈,道:「本座收到消息,有紅黨分子躲藏在這裏。我們已經將這裏全部包圍了,任何人不准放走,給我搜!」
一對軍警立即動手搜查,有些莽撞的開始推搡眾人。
王憐丹忽然道:「慢着!」
她慢吞吞站起來,道:「秦大局長,今兒是我小女兒出閣的日子。娼家女也要有個講究不是。請諸位軍爺稍後片刻再搜,待小女走完個過場,老身感激不盡。」
秦重冷冷一笑,道:「放走了紅黨分子,誰擔當得起。來人啊,給我搜!」
王憐丹冷笑道:「秦局長,老身同秦市長和宋軍長都有些交情,蕪恆苑雖說不是什麼龍潭虎**,但也不是你想搜便搜的。」
秦重掏出手槍,冷冷道:「你敢拘捕。」
王憐丹嘿嘿一笑,道:「老身不敢,可管不住別人敢不敢?」
一些黑衣人出現在蕪恆苑,這些都是王憐丹的手下。
秦重眼光掃過周邊,哼了一聲,道:「王憐丹,我是接到暗報才匆匆趕來,並不是針對你。你要是聰明的話,就待在一邊。否則別怪我不客氣。放走了紅黨分子,誰也擔當不起。」
王憐丹哼了,不再言語。
貧不與富爭,民不跟官斗。她雖然是叱咤一方的風雲人物,在官府面前,也不得不忍氣吞聲。
秦重收起手槍,帶着人進去搜查去了。
金生水被秦重這麼一打斷,托是做不下去了。
他是北盜王,平生最忌的就是警察局,當下悄悄的上了二樓。
蕪恆苑一陣雞飛狗跳,一些粗暴的軍警動手推搡眾人。
窗口間有兩人依然不緊不慢的飲茶。
秦重來到兩人面前,皮笑肉不笑道:「想不到佟叔叔也有雅興來着玩玩。」
那男子哈哈一笑,道:「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,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。賢侄你說是不是!」
這人就是三十九軍副軍長佟玉清,身邊那位是他的貼身護衛,李曉臣並不在場。
秦重眉毛跳了跳,道:「佟叔叔是在等什麼人吧!」
佟玉清冷冷一笑,道:「我要等什麼人,也需要向你匯報嗎?」
秦重嘿嘿一笑,道:「不敢!不敢!佟叔叔請自便,小侄抓紅黨分子去了。」
佟玉清面無表情,心中卻是暗暗着急。
他委託李曉臣與紅黨代表見面。為了安全起見,約在了花王王憐丹的地盤。
這秦重哪得的消息,居然像狗一樣跟了上來。
這究竟是哪個環節出的問題。
金生水悄悄摸到了二樓的一個房間,剛進房門,一把手槍頂在他的腦袋上。
「不許動!」
金生水腦袋一轉,單手一拂,輕巧的把槍奪了過來,反抵在對方的頭上。
「是你!」
二人異口同聲道。
金生水大訝,這人不是別人,正是女扮男裝的安小慧。
一瞬間,他就明白了。
原來秦重口中的紅黨分子就是她。
腳步聲越來越近,軍警逐漸搜查過來。
金生水忽然伸手在安小慧脖子上一按,後者立刻軟倒在地上,他嘿嘿一笑,道:「對不住了,大學生!」
將她抱起來放進被窩中,扯出頭髮將頭臉遮住。
他自己麻溜的脫下上衣,露出半身腱子肉。
他常年練武,身上沒有一分贅肉。
房門被撞開了,幾名軍警闖了進來。
金生水拿出幾塊大洋,佯裝驚訝道:「大爺,你們千萬不要告訴我老婆。」
秦重冷着臉來到房中,他仔細打量了金生水幾眼,又看了看床上。
他手按住槍,道:「你是什麼人?」
金生水大呼小叫道:「大爺,小的知道錯了,你千萬不要告訴我家那母老虎,若是被她知道了,小的今後的日子可沒法過了。」
眾軍警發出一聲鬨笑,原來是一個出來偷腥的窩囊廢。真是中看不中用,可惜了他這副身板。
秦重微微皺眉,鬆開了手槍,帶着眾人出去了。
仔細搜了幾圈,並沒有發現可疑的人,秦重臉色凝重,來到佟玉清身旁。
佟玉清笑道:「怎麼樣,賢侄,可曾抓到紅黨分子。」
秦重冷哼一聲,道:「會抓住的!」
說罷一揮手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