莊延年見莊氏藤甲佔據了上風,臉上的怒意消散了不少,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暢快之意。
「魚禾,你現在跪地請降,我可以看在喬妹的面子上,留你一個全屍。」
魚禾沒有打理他。
莊延年臉上再次浮現出濃濃的怒色。
被莊延年挾裹着站在他一邊的任方,苦着臉直嘆氣。
打贏一個預備營你就得意了,最厲害的那群傢伙還沒出現呢。
我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,被魚禾軟禁了就已經很悲催了,如今還要被你拉出來去惹這個煞星。
任方痛苦的閉上眼,心裏直喊今年命犯太歲。
莊延年不知道任方心中所想,厲聲催促着手底下的藤甲拿下魚禾。
只是莊氏的藤甲雖然厲害,雖然壓着預備營的兩百人打,但是死活破不開預備營將士們佈下的防禦陣,奈何不了躲在預備營將士們身後的魚禾。
預備營將士們訓練了不足一個月,實力一般,也沒有穿戴盔甲,確實不是莊氏藤甲的對手。
但是他們背後有一個在兵法謀略一道極有天分的陰識在指揮。
所以爆發出了遠超他們實力的戰鬥力。
有幾次,莊氏的藤甲衝散了預備營將士們佈下的陣型,但不等莊氏藤甲更進一步,陰識就會立馬指揮着預備營的將士們補齊陣型。
魚禾眼看着陰識指揮着預備營的將士們抵禦着莊氏藤甲的殺伐,一個勁的在一旁點頭。
他那一拳頭挨的值。
陰識確實有能耐,也有領兵的天分。
以前沒機會領兵,所以並沒有機會實踐自己所學的兵法謀略和武藝。
如今有機會領兵了,自然展現出了他的不同。
他不僅實踐了自己所學的一部分兵法謀略,還根據虎賁軍、預備營的特點,研究出了一些簡單的適合虎賁軍和預備營作戰的陣型和作戰方式。
如今更是領着一群訓練了不到一個月的新兵,擋住了莊氏精心挑選出的藤甲。
「虎賁軍的人什麼時候到,我快撐不住了。」
就在魚禾心中暗自稱讚陰識是個人才的時候,陰識湊到魚禾身邊,低聲喊了一句。
魚禾愣了一下,笑着道:「我覺得你能贏。」
陰識翻了個白眼,有點想罵娘,「我手底下的人訓練了不到一個月,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。莊氏的人可是經過精挑細選的,而且看他們沖陣的樣子,明顯是經過我們漢家將軍指點的。
如果率領他們的是一位漢家將軍,我們的人早就被擊潰了。」
魚禾聽到陰識的話,沉吟了一下,點點頭。
陰識說的在理,莊氏確實有能人。
先不說莊氏先祖就是楚國將軍出身,光是前漢和今朝發配到滇國的那些犯了錯的武官,就足以教導莊氏手底下的兵馬了。
可惜,那些發配到滇國的武官們上不了台面,不然莊氏也不可能讓莊延年領兵。
莊延年明顯不通兵事。
當然了,莊氏也不可能派遣一個精通兵事的人來。
具體原由,只有魚禾一個人清楚。
魚禾在莊延年的兒子叫囂的時候,流露出憐憫之色,也跟此事有關。
「虎賁軍的人到底什麼時候來,他們再不來,我跟巴山就得下場了。」
陰識眼見預備營將士們佈下的陣型再一次被沖開,忍不住急聲催促。
魚禾又是一愣,「你和巴山下場能贏?」
莊氏藤甲壓着預備營的將士在打。
單憑一兩個人扭轉局勢很難。
巴山的武藝魚禾了解,但是陰識的武藝魚禾不了解。
陰識入了軍營以後,雖然嶄露出了帶兵的天分,但是很少展露武藝。
所以陰識的武藝到底是強是弱,魚禾也不清楚。
如今聽陰識話里的意思,他的武藝似乎不弱。
陰識瞥了魚禾一眼,沒好氣的道:「贏倒是能贏,但是會折損不少兄弟。你要是不心疼預備營這些精心挑選出的兄弟。我倒是可以帶着他們血拼一場。」
魚禾聽到這話,毫不猶豫的開口,「玉不琢不成器,真要是能贏,你放手去做吧。」
陰識一臉愕然,以為魚禾沒聽懂他話里的意思,急聲道:「可能會死一半的兄弟!」
魚禾靜靜的看着陰識道:「現在死一半,總比以後全軍覆沒要強。他們以後註定要經歷一場又一場血戰。現在見了血,磨礪出兇悍的性子,以後在戰場上也會少吃虧。」
陰識沉聲道:「理是這麼個理,可一旦他們在入虎賁軍前經歷了血戰,就很難再融入到虎賁軍中。
到時候你讓他們去哪兒?」
魚禾古怪的看着陰識,「誰告訴你我手下只能有一軍的?他們要是有能耐,能讓我刮目相看,我也可以再立一軍。
人家其他造反的人,養兵馬那都是幾萬幾萬的養,我才養了幾千,你就覺得夠了?」
陰識繞有深意的看了魚禾一眼,「有你這話,那我就能放手一搏了。」
說完這話,陰識抽出了腰間的八面劍,招呼了巴山一聲,殺進了陣中。
陰識和巴山入陣,立馬改變了預備營將士佈置的陣型。
預備營將士們一開始用的是圓筒陣,陰識和巴山入陣以後,立馬變成了一種角形陣。
陰識、巴山各為一角。
勇猛出擊。
巴山武藝不高,但是力氣大,每一擊都能重創莊氏藤甲。
陰識的武藝,貌似有點高。
他出劍很快,沒有多餘的花架子,無非就是挑、刺、抹、砍幾招,卻能輕易的收割莊氏藤甲的性命。
魚禾之所以分辨不出陰識武藝的高低,是因為他不懂武藝。
他對武藝的評判很簡單,那就是招式是否利索,能否以一敵十,又或者粗暴簡單的降伏強敵。
像是呂嵩,就是以一敵十的代表。
呂嵩此前在平夷北門口以一敵百,破陣而出,魚禾就認為呂嵩是個高手。
莊喬就是簡單粗暴降服強敵的代表。
莊喬初入平夷,一槍就挑了魚豐,魚禾就認為莊喬是個高手。
陰識跟他們二人有明顯的差別。
他出劍只針對一人,一擊即中立馬收劍。
沒有仗劍搏百人,也沒有摧枯拉朽的擊潰敵人,所以魚禾只能認為他貌似是個高手。
隨着陰識和巴山不斷出擊,莊氏藤甲損傷開始大了起來。
魚禾也斷定陰識是個高手了。
陰識每一擊看似只針對一個莊氏藤甲。
但他每一次出手,都會斬殺一個莊氏藤甲,絕對不會空手而歸。
他一劍殺一個,看起來也就是那麼回事。
但等你注意到他的戰績的時候,你就會發現,倒在他腳下的莊氏藤甲已經超過十人。
巴山看着勇猛,但只殺了五人而已。
預備營將士的損傷也不小。
殺了對方十五人,預備營將士折損了近七人。
放棄了防禦陣型,預備營將士們實力不足的短板就體現出來了。
巴山和陰識在殺莊氏藤甲,莊氏藤甲奈何不了他們二人,就只能盯着預備營將士殺。
陰識和巴山殺的人數超過三十人的時候,莊氏藤甲終於流露出了頹勢。
莊延年臉上充滿了驚恐,「退!退到縣衙里!」
莊延年率先退進縣衙,莊氏藤甲跟進着退了進去。
他們退進縣衙,立馬封了縣衙的大門。
陰識和巴山沒有追擊。
陰識抹了一把劍上的血跡,喘着氣對魚禾道:「宰了三十個,咱們死了十二個。他們沒有抵抗到底,咱們也沒有死一半人。
他們要是抵抗到底的話,咱們得留下一半兄弟。」
魚禾看着陰識身邊的預備營將士,見他們的精氣神跟剛剛從巷子裏衝出來的時候明顯不同,低聲笑道:「不僅沒賠,還賺了……」
預備營的將士最初從巷子裏衝出來的時候,眼中還透着新奇和喜悅,像是過來打群架。
經歷了一場血戰,他們眼中的新奇和喜悅沒了,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兇狠。
他們已經有了一點正規軍卒概有的樣子。
再多磨練磨練,他們就能褪去身上的一身稚氣,變成真正的軍卒。
陰識目光也落在了預備營將士身上,點着頭道:「你說的不錯,確實賺了。經此一役,我能省數月苦功。
以後正式成軍,也能免去最初的一場慘烈的撕殺。
只可惜對方並沒有斗到底,不然他們還會有更大的變化。」
打過仗的兵和沒打過仗的兵完全是兩種兵,打過血戰的兵和打過普通戰事的兵也是兩種兵。
悍卒之所以被稱之為悍卒,是因為他們經歷過非死即生的血戰。
他們比普通的軍卒多了一股子膽氣。
也比普通軍卒更加頑強。
即便面對數倍的強敵,他們也敢喊一聲『戰』。
即便面對最壞的戰局,他們也有膽子去拼一個『勝』。
陰識覺得,莊氏藤甲剛才要是撕殺到底的話,預備營的將士就有機會成為悍卒胚子。
可惜對方打了一半就慫了。
他有點意猶未盡。
從始至終,他都沒覺得魚禾放棄等待虎賁軍的將士,讓預備營的將士們上去撕殺,是在蓄意謀殺。
悍卒就是用血與火練出來的,現在不撕殺,以後上了戰場還得撕殺。
到時候只會更慘烈,更殘酷。
付出的代價也會更大。
到時候沒有人會像是他一樣,說能保一半將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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