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北北聽到小孩醒過來的消息,是在第三天的早上。
走過河邊的時候,清河小鎮裏那些正在洗衣服的女人們說的。
她們說趙鐵柱的堂妹家裏的小孩子起死回生了。
她們說是一個奇怪的道士救活那個小孩。
她們還說小孩子醒後,表情痴呆,老是說看到家裏有貓。
幫人幫到底,送佛送到西。
陳北北決定,再去那個小孩家裏一趟。
「快,那個師傅又來了……」
這是小孩的母親看到陳北北後,對小孩父親說的話。
小孩的父親連忙跑到了陳北北的面前,「師傅,快來看看我家孩子。」
小孩的父親,伸出手準備扶一下陳北北,但是在快碰到陳北北的衣服的時候,立馬又縮回了手。
好像是怕自己的手,弄髒了陳北北的衣服一樣。
不過陳北北的衣服本來就很髒,因為他覺的髒一點,會更像那種流浪的半仙。
「你們的小孩,是不是已經醒了?」陳北北問道。
「嗯,多虧了你那一張仙符,我們的兒子才撿回一條命,就是……就是……現在有些痴呆,好像精神出了問題……」
男人回答道。
「你們的小孩,現在在哪裏?」
「在臥室里……」
陳北北走了進去,女人和男人都恭敬的跟在他的身後。
一隻黑色的貓,在陳北北打開門的一瞬間,從窗戶跳了出去。
陳北北看到那個小孩蹲在床上,抱着自己的雙腿,頭枕在膝蓋上,眼神渙散……
「師傅,怎麼樣……?」
男人小聲問道。
按理來說,陳北北那張符籙已經把小孩救醒了。
那麼病情應該也就會好了吧?
現在這樣的情景出現,陳北北暫時也想不到好的辦法。
陳北北搖了搖頭,表示自己也不知道。
夫婦二人,眼睛一下子暗淡了下去。
陳北北暫時解決不了,打算離開了。
但是,夫婦二人硬是弄好了酒菜,讓陳北北吃完再走。
畢竟是陳北北讓他們的兒子醒過來的。
席間,更是千翻道謝。
陳北北不愛喝酒,但是也喝了一些。
男人就一邊勸酒,一邊大口的喝着。
「你少喝點……等下又醉……」
女人小聲說道。
顯然,男人是在求醉,借酒消愁。
夫婦二人在陳北北面前,也都是強顏歡笑。
畢竟他們的孩子,現在依然還是一副痴呆的樣子。
天色漸漸變黑,窗外的天空裏掛着一輪上弦月。
男人依然在喝着酒,女人表情略顯哀傷的在想着什麼。
「我吃好了……」
在這樣的氛圍里吃飯,陳北北實在是沒有什麼胃口。
不過肚子裏也確實是有一種飽了的感覺。
陳北北起身的時候,透過窗戶,看到了外面的樹上,有一雙眼睛着看着他。
月光暗淡,陳北北緩緩走到了窗戶邊上,一個黑影從樹枝上跳了下去,消失不見了……
「怎麼了?」
女人走到了陳北北的身旁,輕聲問道。
是……貓吧……?
初遇這對母子的時候,就是一隻黑貓跟着他們。
葬禮上,也是……
難道這其中,有什麼原因嗎?
「你們最近有沒有做過什麼不該做的事情?」
陳北北問道。
「呼……呼呼……」
男人喝太多酒,已經趴在桌子上睡着了。
「關於貓的……」
陳北北補充道。
女人陷入了沉思,隨後臉色變的凝重了起來。
「做過……」
「是怎麼樣的事情呢?」
「上個月,我們家的貓生了四隻小貓。我們把小貓送出去了……」
「只是送出去了嗎?」
「小貓沒人要,但是我們也不需要五隻貓。所以……所以我們把小貓裝在紙盒裏,放在了山上……」
這樣的事情,在陳北北的家鄉,也是經常出現的。
一家只需要一隻貓,養多了也沒有用。
所以生下小貓之後,送不出去的話,會選擇丟掉。
這是很正常的事情……
「只是這樣嗎?」
陳北北問道。
「嗯。」
「帶我過去看看吧。」
陳北北還是想讓那個小孩子康復,所以打算去看一下。
女人搖了搖男人,男人已經喝的很醉了,沒有醒過來。
陳北北只好和那個女人一起向山上走去。
「啪……」
他們剛出門的時候,房間裏傳來一聲脆響。
是喝醉的男人,把玻璃酒杯撞到地上了……
女人的表情一直有些為難,好像有話對陳北北說。
但是一直沒有說出來。
漆黑的夜晚,兩個人默默的走着,聒噪的蟲鳴蛙叫,在他們的耳邊響起。
樹林裏,時不時有些綠色的小光點閃動着。
這樣的地方,夏天的時候,螢火蟲還是很多的。
很快,女人就帶着陳北北找到了那個放着小貓的盒子。
陳北北蹲下來,打開了紙盒。
「喵嗚……」
一聲哀怨的叫聲響起,並不知道是哪裏傳來的。
紙盒裏,是四隻小貓,乾癟的屍體。
很小,很小……
「是我們的錯……」
女人總算說了出來。
陳北北知道,那些貓是為什麼死的了。
這些貓還太小了,估計是生下來幾天,就被丟掉了。
陳北北的家鄉里的小貓雖然也會被丟棄,但是那都是在小貓出生一個多月之後,才會面臨的事情。
那個時候的小貓已經有能力自己活下去了……
對於這樣的事情,陳北北沒法做出任何的評價。
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,也有自己的想法。
陳北北能做的,只是在心裏,希望這樣的事情出現的少一些。
「把這些小貓埋掉吧……」
陳北北說道。
女人打算走過去抱那個紙盒的時候,她的腳好像踩到了一個什麼東西。
女人俯身看去,是一隻黑貓,斷了一條腿,已經死了。
那是她家的貓……
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,但是原因已經不重要了。
她覺的他們做錯了,現在也只能去將貓屍體埋起來了。
女人將五隻貓埋在了一起,然後還立了一塊無字石碑。
夜已經深了,陳北北回到了自己的家裏。
女人在第二天請來了麻雀寺的那個和尚。
和尚去看了她的孩子和那個墳,從那之後,她的孩子就恢復正常了。
只是落櫻城邊的一座山上,永遠的留下了那一座很小的無字石碑墳墓。
大家快點睡,天氣越來越冷了,小夥伴們多穿點衣服~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