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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俊撩袍入座,駱繹也跟了過來,話題進行下去。
「下官看來,他一定會想辦法到長安來,或者是等到殿下返回洛陽再動手。」
「這樣他就能親眼看到殿下被他算計的慘像了。」
「你的意思是說,我們的準備可以放慢一些?」
「不,下官認為殿下安排的所有活動,都需要按部就班的進行下去,這是沒有疑問的。只是,武三思卻不一定這麼快行動。也許,我們還有些時間。」
「但願如此吧。」
李俊以這樣一句話結束了這一夜的密談,接下來,各項事務仍然有條不紊的進行着,東宮中人個個繃緊了神經,靜候迎戰武三思。
…………
長安東宮徹夜不寧,洛陽東宮亦暗潮洶湧。
裴恆揣着李俊的親筆信,即將啟程,墨兒則來到惠福樓,等候着消息。
郡王府的管家劉德昭,銜命而來。
這樣的大人物專程過來,卻不是為了武三思的事情。
稚帽疊的高高的,獐子皮的大氅,把墨兒裹得嚴嚴實實,在店小二的帶領下,她終於來到了長廊盡頭的背陰處。
這裏基本沒什麼陽光,窗子也不對着街,非常隱蔽。
這樣的地方,自然是劉德昭親自挑選的。
門口站着兩名壯漢,墨兒認識他們,都是武三思的貼身侍衛,絕對的精英。
房門推開,劉德昭點頭致意,墨兒將稚帽揭下,大氅仍然穿在身上。
「劉管家。」
「墨兒娘子。」
桌上放着的,都是惠福樓的招牌菜,清淡為主,劉德昭笑盈盈的執起筷子。
先夾了一筷菜絲。
「劉管家找小女有何事?」
自從上次武三思聯繫她之後,墨兒的心就一直懸着。
一方面她在等待着太子那邊的消息,一方面又擔心武三思馬上就讓她動手。
現在,坐在劉德昭對面,看他滿臉的笑意,好像不是為的銅符的事情,心中更見忐忑。
「不着急。」
「墨兒娘子,先吃點菜。」
他殷勤布讓,墨兒也不再客氣,吃了一碗梅子落,梅子酸甜,米糕軟糯,真是令人讚不絕口,嘴角不自覺就漾起了笑意。
劉德昭也是餓着肚子出來的,一看到這些可口的飯菜,也是一時饞蟲大動。
濃茶端了上來,兩人飲了幾口茶,眼神一對,開始說正事了。
「墨兒娘子,記得上次你到郡王府送信,你說你和桓國公的探子苦桃是認識的,是不是?」
眉頭一跳,怎的提起苦桃來了。
她抓緊了筷子,嚴陣以待。
接下來的回答,每一句都相當小心。
「是這樣的。」
上次李俊假冒的信就是她送的,在這個問題上,她沒辦法撒謊。
「你知道,苦桃已經到長安去了,最近,你和她有聯繫嗎?」
墨兒搖搖頭,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劉德昭,關注着他的表情變化。
「這裏有一件事,需要你去辦。」
「劉管家儘管吩咐。」
「苦桃現在人在長安,沒辦法做這件事,所以,就只有靠你了。」
來了,真的來了!
墨兒現在十分慶幸,這些日子她一直和苦桃混在一起,早就知道了她在東宮裏做的手腳。
看來,這份差事要落在她的頭上了。
「你可知道,苦桃在東宮做了什麼?」
有這麼一瞬間,廂房裏鴉雀無聲,沒有人講話,只有互相揣測的眼神在流動。
如何回答這個問題?
要拿捏好分寸,不能讓他們起疑心。
「隱約聽她提起過,只是,後來,苦桃就隨太子去長安了,詳細的內情,墨兒不太清楚。」
劉德昭的表情很平靜,墨兒只當他是相信了,他沒有迅速離席,這就說明,他還需要墨兒的幫助。
「你知道這件事,就好辦了。」
「郡王需要你的配合。」
「苦桃在東宮正殿廊柱底下,埋了一個木偶,你要想辦法把她找到,這些日子就有大用處。」
果然是這件事,墨兒的心沉了下來,臉上還做出震驚的表情,劉德昭看她戰戰兢兢的樣子,又鼓勵了幾句。
依他來看,墨兒這樣的弱女子,猛然就要擔起這樣的重任,實在是強人所難了。
武三思和他提起這件事的時候,他還有遲疑,看這怯生生的樣子,顫抖的手指。
她能行嗎?
他不會想到,這些都是墨兒在故意做戲。
不這樣表現,就會引起劉德昭的懷疑了,沉默了片刻,她見時機成熟,才慎重的答應下來。
劉德昭亦鬆了一口氣,她能痛快接下,真是再好不過。
「墨兒,一定要注意安全!」
「這些天事情會很多,保障自身是第一。」
「多謝劉管家關心。」
明明都是客套話,墨兒還是接下了,沒有誰比她更清楚,她的死活,根本沒人關心。
商州郊外,離開最後一個驛站,就可以進入長安城了,車隊已經連續不停行進了十幾天,到這時,早就人困馬乏,精疲力盡。
只有輦輿上的那個人,與眾不同。
精力旺盛,一雙招子放的鋥亮,長安城就在眼前。
啊,長安!
天知道,李重福有多少年沒有踏入這片土地了。
他是天天想,夜夜盼,如今,終於得償所願。
按照之前的約定,武三思會先一步來到長安,可現在,事情似乎沒有那麼順利。
昨天的快馬信,正是來自武三思。
這人居然現在才剛剛從洛陽出發,他到底是怎麼想的,不是說要給我當靠山的嗎?
竟然來的這樣遲,萬一他在父皇身邊有個頭昏腦漲,表現不佳,可如何是好。
他雖然心情激動,着急進城,可武三思的缺席又讓他心裏沒底。
生怕他這爛胚的真面目,轉瞬就被韋皇后撕開。
李顯這個生父,在他這裏就是個擺設,他深知這人是個沒脾氣的,根本不怕他。
唯一對李重福有實際威脅的人,只有皇后韋寄奴。
這些年,李重福被外放到均州,吃苦受難,不得皇恩照拂,箇中緣由,他心中有數。
都是因為皇后的攛掇。
外放生涯開始的時候,他是很興奮的。
逃離了皇宮的管束,他就變成了自由飛翔的鳥兒,無憂無慮。更何況,他還僥倖逃脫了韋皇后的魔爪。
對李重福,韋氏是起過殺心的。
這在皇庭內部,不是秘密,年紀小小的李重福,也明白這個道理。
要不是他還覬覦着皇位,他還真不願意回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