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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267話隱憂

    決鬥的結果很快就傳到了岸邊，就像是燎原的野火，燒遍了西面八方，同時也燒灼着人們的神經。

    這是一個讓人大跌眼鏡的結果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，用賽馬的用語來講這叫做爆冷門。一匹弱小並不被看好的馬駒，竟然在比賽中勝過了未嘗一敗的馬王

    岸邊炸開了鍋，人聲鼎沸，打破了夜晚應有的平靜，就跟趕集市一樣吵鬧。

    反應最為強烈的要屬金鬍子的手下們，他們當中，有人驚訝，有人暴跳如雷，還有人痛斥唐克，揚言要教訓惡龍海盜團。

    比起這幫無事生非的小海盜，金鬍子海盜團的一些強者們，態度倒是淡定許多。

    比如說……

    女占卜師蒂娜揚起柔若無骨的手，紅指甲間捻着一張羅塔牌，這張牌預示着失敗，她說了聲果然不出所料，露出神秘莫測的笑容。

    雙尾美人魚趴在彩色琉璃大魚缸內，絕美的容顏上，露出索然無味的表情，她身為戰術家，在最初就極力反對這場決鬥，這不僅浪費時間，而且得不到利益。

    「金鬍子大人完成了年輕時的夙願，一定會很高興吧。」白銀射手馬洛里滿不在乎地笑道，他靠在一棵大樹上，頭頂一片燦爛的星光，那銀白星光，跟他腰間配着的雙槍顏色相同。

    此外，諸如大名鼎鼎的亞龍騎士.霍格爾、盲眼弓手.羅賓漢、聖劍士.肯特、魔法師.亞雷斯塔等等，這些人也同樣沒有動怒。否則的話，當中的任何一個人都能以一己之力，將整個惡龍海盜團剷平

    這些強者們跟隨金鬍子已久，深諳這位總督大人的品性，明白對於金鬍子來說，重要的是完成這場約定，而不是獲勝。事實上，就算贏了也沒什麼。在他們眼裏，惡龍海盜團就是一隻稍大了一點的蝦米而已。欺負一隻蝦米，這沒有什麼值得炫耀的。

    但是，金鬍子手下的強者實在太多，人多心雜，不可能每個人都那麼心平氣和。

    「該死的唐克，你這種螻蟻般的存在，竟然敢讓金鬍子大人落敗，真是不可饒恕」

    說話的人猛然一捶身側的桅杆，高達七十碼的桅杆轟然斷裂，一頭扎進了海里，濺起一道浪花。他站在甲板上，怒不可遏，身邊站着的手下雖然多，可是沒人敢過來勸慰。

    「我一定不會放過你，我要把你撕碎了，連同骨頭一起撕碎了我要讓你帶着悔恨死去，到地獄裏去宣揚金鬍子海盜團的強大」他的眼睛裏噴吐着怒火，渾身的肌肉膨脹起來，迸發出紫色鬥氣。他濃密的頭髮根根自立，仿佛一團刺蝟。他的手上套着鐵爪，這是鬥士與格鬥家慣用的武器。

    此人在金鬍子海盜團里赫赫有名，有名的原因，不僅因為他是七階鬥士，還因為他脾氣暴躁，粘火即燃。他名叫霍根，綽號撕裂者，曾用一雙鐵爪生生撕裂鯨魚那麼大的海怪。

    騷動愈演愈烈，金鬍子海盜團有幾伙人自發組織起來，要去找惡龍海盜團算賬。多虧海盜團內冷靜的強者們，及時站出來出言喝止，鎮壓了這場騷亂。

    消息影響到的，可不止是金鬍子海盜團。

    岸邊除了兩支海盜團之外，還有許多外人在。消息傳到這些外人們的耳中之後，引發了各種不同的表現，有鼠目寸光的人在低聲嘲弄，有看得透徹的人大讚金鬍子，還有行事低調的人不予置評，

    站在瞭望台上的克里斯丁收回瞭望遠鏡，苦笑着搖頭道：「唐克老弟，你真是太膽大妄為了，竟然連金鬍子也敢贏。雖然在表面上，金鬍子海盜團的人不會對你出手，可金鬍子手下強者如林，只要有一個人對你的行為感覺不滿，將來都可能將你一把捏死。哎，還是年輕氣盛啊，本是一件好事卻給弄砸了。」

    除了憤怒與嘆息，面對這樣的結果，還有些人顯得很開心。

    首先是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記者們，他們得到了最好的新聞素材。其次是利用這次決鬥開設賭局的人，他得到消息之後，樂得抽了風，因為蒼天號爆冷獲勝，他發了一筆橫財，賺得盆滿缽滿。

    不過最開心的還是惡龍海盜團的人們，大家的想法很單純，只要是勝利了就開心。

    諾曼不知死活地放起了煙花，慶祝這場勝利。水手們發出如潮的歡呼，還有人得意忘形地跳起了舞。有過分得意的水手跑去跟溫蒂船長告白，被女精靈賞了一記耳光。克里夫豪爽地大笑，表示今晚要喝一整桶酒。唯獨塞巴斯蒂芬一臉淡漠，組織着醫療水手準備給歸來的水手們療傷。伊麗莎白打扮得端莊大方，亭亭玉立地等待着唐克凱旋歸來。

    海浪聲陣陣，漆黑的海面上亮起了點點燈光，海皇號走在前頭，船尾拴着十幾根繩索，另一端栓在蒼天號破爛的船首上。雖說蒼天號贏了，但損傷程度卻比海皇號嚴重，就像是一名剛從戰場上救回來的傷殘騎士。

    唐克赤着上半身，背上的傷口尚未處理，他覺得後背很痛，但他知道那只是很淺的皮外傷，真正讓他冷汗直流的痛楚來自於五臟六腑。他不是醫生也不是牧師，但他知道這種內傷要比皮肉傷更加難以恢復。

    一路上，金鬍子一直在跟弗朗基聊天，唐克也沒有插嘴。

    在兩人的談話內容中，提及了關於修理蒼天號的事情，雖說螺旋槳的裝置無法復原，但金鬍子聲稱，小海盜城的加維能有辦法讓這艘船重新飛起來，不過不再是用螺旋槳飛行，而是採用另外一種辦法。弗朗基聽到蒼天號還能飛翔，顯得很高興。

    兩艘船眼看着就要靠岸了。

    唐克站在船首，腳邊全是凌亂的木屑，他嗅着清涼的海腥味，提振着精神，沉眉望向岸邊，那裏有一片連綿不斷的燈火，點亮了夜空，在光芒之中，隨處可見金鬍子海盜團的旗幟。相比之下，惡龍海盜團的旗幟少了許多。他剛才還沉浸在獲勝的喜悅當中，但是瀕臨岸邊之後，一些隱憂隨之而來。他無法判斷出這一戰之後，會對自己以及惡龍海盜團有什麼樣的影響，變數太多了。

    弗朗基從海皇號上飄了過來，他已經恢復如初，身體毫無殘缺。他顯得神采奕奕，嘴角噙着笑意。

    「金鬍子說要跟你講幾句話，我覺得應該是好事。」

    兩艘船相距並不遠，海皇號的船尾與蒼天號的船首遙遙相對，金鬍子已經把充滿壓迫力的目光投向了這邊。

    唐克感覺渾身一重，單膝跪地，說：「在下恭聽總督大人的教誨。」

    金鬍子明察秋毫地上下打量了幾眼，用轟隆作響的聲音說：「你受了很重的傷。你的海盜團里有牧師麼？」

    「回稟大人，沒有。」

    「一會兒我會派牧師去給你療傷，你不用擔心了。」

    「多謝總督大人。」唐克聞言一喜，身體是他的，他能感覺到這次的內傷有多重，如果依靠普通的療養方法，恐怕得花費一些時日。如果通過系統兌換高級的聖水，耗費點數又太多了。

    「你幫我完成了這次的決鬥，大大有功，明天來海之王城號上領賞吧。這也是先前約定好的。」金鬍子的眼神里，罕見地流露少許的溫和。

    唐克滿心歡喜道：「遵命」

    金鬍子要說的都說完了，轉過身，不再往身後看上一眼。

    唐克感到雀躍歡喜，對於明天得到的獎賞充滿期待，像是金鬍子這種大人物，所給的獎賞自然無比豐厚。金鬍子隨便賞個仨瓜倆棗，他都會受用不盡。讓他開心的還不止是這個，他通過察言觀色，看出金鬍子並沒有因為輸掉而憤怒，這倒是省去了一些後顧之憂。

    對於這一戰，他感到很滿意，蒼天號獲得了榮譽，弗朗基保住了小命，金鬍子也沒有生氣，事後還能得到獎賞雖說蒼天號損毀了很可惜，但金鬍子答應幫助修理，就一定會把蒼天號恢復成原來的水準，甚至可能讓蒼天號更上一層樓

    兩艘船靠了岸，搭上接舷板，雙方的人馬各自下船，分道揚鑣。

    沿岸站滿了金鬍子的衛兵，森嚴整齊，猶如帝國的閱兵儀式。金鬍子甩着紅色披風，鏗鏘有力地走掉了。

    唐克目送着這位海上的頂級強者遠去，這才折返回頭，走向自己那十艘船。在那邊，有一群熱情洋溢的兄弟等着他。

    就在這時候，一道迅捷的身影激射在唐克面前，驚得唐克頓住腳步，下意識地拔刀護在身前。他定睛向前一看，來人身材高達雄壯，戴着一副鐵爪，仿佛人形猛獸似的，眼神跟凍土大陸的寒冰一樣陰冷。

    來者不善。

    「你是唐克麼？」對方咬牙切齒地問。

    「正是我。」唐克就算不用調查術，也知道對方很強，普通人可沒有這種近乎瞬移的速度。

    「像你這種螻蟻，我本來看都不屑於去看一眼，但你今天竟敢讓金鬍子大人落敗，這是彌天大罪我不會放過你的，你記住我這張臉，當你下次再看到我的時候，就是你的死期。不，應該是整個惡龍海盜團的死期。」這猛獸一般的男人，低聲發出威脅，隨後惡狠狠地瞪了唐克一眼，迅速閃身離去。

    再沒頭腦的人，也能辨明現在不是動手的好時機。

    唐克捕捉着這人的影子，使用了調查術，他看了一眼資料，倒吸了一口冷氣。

    撕裂者.霍根，七階鬥士

    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，這件事果然不可能善終啊。」唐克沉着臉，心中暗想，想要在這波詭雲譎的大海站住腳跟，真是太難太難了。

    好在他天性樂觀，面對困難，兵來將擋，水來土掩就好，就算嚇破膽也無濟於事。他調整好心態，帶隊回到了自己的海盜船隊那裏。

    相隔老遠，海盜們就沖了過來，把唐克圍在當中，七嘴八舌地說個沒完。

    「團長，你真是太厲害啦竟然把海盜總督都打敗了」

    「這次可是威風透了，我們明天一定能上報紙頭條」

    「團長，我要永久追隨您」

    唐克微笑着，聽着這幫傢伙的吵鬧聲，耳朵都痛了。

    就在大家開懷歡慶的時候，精靈船醫帶隊用擔架將傷員帶了下去。唐克走過去對傷者們表示感謝，鼓勵大家要咬牙挺過去。

    唐克一回頭，發現伊麗莎白站在人群之後，美眸溫柔如水，不過暗含一絲擔憂。他穿過人群，來到未婚妻身邊，張開懷，與她相擁而吻。

    「我現在才知道愛上海盜有多辛苦，每次你捲入戰爭的時候，都讓我提心弔膽的。」伊麗莎白的手搭在唐克的胸口上，苦笑着說。

    「謝謝你能這麼擔心我。」唐克用微笑掩飾傷口的痛楚，輕撫着她柔軟的臉頰，控制着手掌的力度，生怕弄痛了她。

    「不用謝謝我，不過你要答應我，不管奔赴多麼危險的戰場，都要活着回到我身邊。」

    唐克正色道：「我答應你，一定會保住自己的小命。你以後不用太擔心我，我的命可是很硬的。」

    伊麗莎白深情凝視了唐克一會兒，忽然想起了什麼，眨巴眨巴眼睛，打破醋罈子道：「好像擔心你的人可不止我一個呀。」

    「恩？」

    伊麗莎白把頭靠過來，咬着唐克耳根說：「你跟溫蒂、花露還有那個什麼伊奧娜是怎麼回事？我可看得出來，溫蒂跟花露兩個小妮子，在你出海的時候，都顯得很擔心。還有，雖然我沒見過那個伊奧娜，但聽別人說，她也是什麼壓船夫人，你到底要娶幾個壓船夫人？還不從實招來。」

    唐克聽到這樣的質問，卻並不擔心。他是什麼人，伊麗莎白早就知道，對於他這種拈花惹草的行徑，伊麗莎白也應該早有心理準備。他輕笑了一下，答道：「怎麼也得十個八個吧。」

    「你敢」伊麗莎白柳眉倒豎，抬手就掐，「我讓你娶十個八個，我讓你娶十個八個」

    「痛、痛、痛……那五個好了那五個好了」唐克舉手投降，逃之夭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