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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「念鶯被你胡言亂語冤枉，憋着一口氣出國。你現在在國內弄了個什麼騙人的平癌龍丹，風生水起，念鶯這麼心高氣傲的孩子聽到消息肯定更不願意回家。解鈴還須繫鈴人，我想只要你公開道歉，說當時是誤診亂說，請念鶯原諒，應該能讓她回心轉意……」

    「憑什麼啊！」

    昊學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，我一片好心要為她治病，怎麼還得整個公開道歉來着。

    非親非故又不是我媳婦兒，怎麼也犯不上做這麼大犧牲吧。

    再說了，我蝶谷醫院開張在即，如今更是因為平癌龍丹站在整個世界的風口浪尖上。這會兒我站出來道歉，說因為自己的誤診，導致一個醫院院長死亡，導致一個無辜女孩背井離鄉？

    那還開個屁的醫院，名聲一下子全完了好麼。有這黑歷史，蝶谷醫院開了門也是門可羅雀，誰來負責？

    「醫者父母心，你不是說念鶯有心理疾病需要救治麼，這點事都不肯做？」

    陳超冷笑一聲，又把一頂道德的大帽子扣了下來。

    我靠，你開雜貨鋪的啊，一會兒黑鍋一會兒大帽，老子這腦袋上得頂多少東西？

    「這不是我個人犧牲的問題。」

    昊學搖頭道：「現在第一人民醫院裏，平癌龍丹正在普及推廣，世界各地的患者都聞名而來。我已經公開承諾，要在下個月底之前，找到平癌龍丹完美版配方，解決目前的重大缺陷。如果這時候我忽然道歉承認自己誤診，造成的影響太大了，很容易引發一系列不可預測的連鎖反應。所以，這個條件恕我不能答應。」

    「哼！」

    陳超不屑道：「說什麼影響太大，還不就是捨不得你欺世盜名弄來的這點名氣？不知從哪個年代傳下來一張藥方落到你手裏，還真把自己當成救世主了？」

    怨念很深嘛……

    昊學苦笑一聲，還沒來得及說話，陳超的吐槽還在繼續。

    「我知道你有一種神奇的丹藥，功效堪稱起死回生。我知道你有名師指點，醫術進步很快。我還知道你師門應該是古老傳承，藏着一些好東西。可就連創造這藥方的老祖宗，都知道這東西有極大缺陷不敢拿出來用，偏偏你這不懂事的毛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，放出來害人！」

    聽前面的話，昊學還有些驚詫，看來這陳超是沒少下功夫，對自己的事研究得夠透徹。連生生造化丹、胡青牛的存在都被他猜到。

    至於平癌龍丹的藥方，雖然並不是老祖宗傳下來的，但他其實是從幾個武俠異界當中直接開發出來，說是古時候的傳承，倒也說得過去，你總不能指望人家一下子就猜到你有一個神奇的電話。

    可是說到後面就不像話了啊！

    我是在害人？

    瞎了你的氪金狗眼啊！

    自從平癌龍丹發佈以來，救活的肝癌晚期患者數以千計！就算稱不上是萬家生佛，總也功德無量。

    怎麼到了你嘴裏，我成了害人精？

    你是站在人類這個陣營說話的麼，總不會是外星人派來毀滅地球，希望人類早點滅絕的吧。

    「陳主任言重了！倒要請教一句，我哪裏害人了？」

    昊學的語氣也變得冰冷，話說到這個份上，你陳超總該給我一個解釋。

    「自己看看吧！」

    陳超隨手抓起桌上一張報紙，向昊學丟了過去。

    「又出事了！」

    醒目的黑體字大標題，迅速吸引了昊學的目光。

    「本報訊，昨日晚上19點，京都第一人民醫院再次出現服藥死亡事件。死者是一位五十多歲的女性，簽署關於『無傷之體』的免責聲明後服藥，很快發生不適，隨即在胸腹間爆開一個血洞，不治身亡……這已經是平癌龍丹發佈後的第七例死亡。華夏日報呼籲各位來京都治病的患者，一定要慎重考慮，不要讓悲劇重演……」

    七個了！

    昊學也是微微感慨，無傷之體的條件說起來很簡單，但最無奈的就是通過現代化手段，無法檢測到這個人是否曾經受傷見骨，這只能靠當事人的回憶。

    肝癌患者往往都是五六十歲以上，甚至八九十歲神智都糊塗了，讓他回憶一生數十年中有沒有受傷的經歷，實在是勉為其難。

    甘寧應該也是竭盡所能，才將這個數字控制在七，昊學雖然痛心，卻知道已經不能再去苛求甘寧那邊。

    「看到了吧？這才不到一個月時間，你就害死了七個人！」

    陳超不住冷笑，讓昊學實在懷疑他的數學。

    「死了七個人，我也很難過。但是陳主任，你又統沒統計過，平癌龍丹救活了多少肝癌晚期患者？」

    「為了救人，就能殺人？」

    陳超譏諷道：「年輕人，這不是一個數學問題！數字上你可以得到很理想的結果，更能幫你收穫響亮的名聲。但是對於那些死者家庭而言，他們沒有那麼多的大數據要考慮，他們只是很悲慘地失去了親人，僅此而已！」

    「陳主任，我不這樣認為。平癌龍丹治療的對象，原本就是肝癌晚期患者，即便不服藥，也不過幾個月的壽命。基於這樣的原因，我才……」

    「幾個月就不是命了？你又有什麼資格剝奪？」

    「他們是自願簽署的免責聲明，我沒有剝奪他們的選擇權！」

    「你以為一份文件，就能掩蓋罪行？」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靠！

    幾度交鋒之後，昊學無語了，這根本就是個老古董，堅持認為只要藥物不足夠完美，就不能拿出來用，任憑他說什麼都無濟於事。

    要說服一個固執的老中醫，難度不見得比完善藥方更低。

    自己還是趕緊去做正事兒吧！

    「陳主任，讓路吧，公道自在人心，我沒有一定要說服你的必要。」

    「不讓！除非你答應公開道歉，把念鶯勸回家來。」

    這就是胡攪蠻纏了吧！

    昊學說不通這老古董一樣的陳超，心中也漸漸積累了一些火氣。

    你不讓路，我就走不出去？

    你以為真能一夫當關，萬夫莫開呢？

    「陳主任，得罪了！」

    昊學雙目中寒光一閃，就要硬闖。多少大事等着自己去做，距離5月24日可是越來越近了，平白無故在這裏耽誤時間，這才是真正的坑害人命。

    「慢來！」

    陳超當然明白自己這把老骨頭，可經不起面前這個年輕人三拳兩腳。何況自己攔路在先，挨揍都占不了理。

    又有什麼么蛾子？

    昊學也實在不願意對這白鬍子老頭動手，勝之不武。

    「我們來打一個賭怎麼樣？要是你賭輸了，就要公開道歉……」

    我勒個去！

    昊學被氣笑了，這陳超和周家到底是多麼硬的關係啊，把事情做到這個份上，甚至到這時候根本就在強行帶節奏，完全不管局勢如何。

    論身份，你我都是醫生，而且我好歹還是院長級別的，你歲數雖然大點，並沒有什麼卵用。

    說那個被你看不起的藥方吧，至少無數被救活的肝癌患者，不會和你抱有一樣的看法。

    就算是那七個不幸死去的人，因為有免責聲明在先，也是因為真的忘了自身是否滿足無傷之體條件，為了治療絕症寧可賭一把。死人之後家屬也沒鬧出太大的動靜，在甘寧的妥善處理下，一切秩序還算良好。

    再說了，這事情是得到了沈總理的首肯，絕不是單純的私人行為。國家層面點頭認可的東西，誰敢來說三道四？

    偏偏跳出來這麼個不知所謂的陳超，口口聲聲讓自己去給死去的周儒道歉，目的只是讓周念鶯回家。

    看不懂啊，莫非周念鶯其實是你的私生女，你就是那個隔壁老陳？

    失望，實在令人失望。沒想到名聲在外的中醫雙子星之一，居然是這麼個糊塗蟲。

    昊學嘆息搖頭，不打算再和這傢伙廢話，伸手一撥，打算把陳超「請」到一旁去。

    「怎麼，你不敢？」

    陳超只覺得一股大力襲來，根本無法抗拒，情不自禁地讓開了正門，卻不甘心地叫道：「堂堂蝶谷醫院創始人，名聲在外的昊神醫，連這點膽量都沒有？」

    不知所謂！

    昊學打開門，哂笑道：「我輸了要道歉，你輸了又當如何？也道個歉？可你的道歉我完全不在意……」

    陳超精神一振，立刻答道：「我若是輸了，便答應你去蝶谷醫院工作，而且一分錢工資都不要！」

    喲？

    昊學越發相信這傢伙真是下過一番功夫研究自己，居然連這個意圖都被他打探到了。

    花這麼大氣力……可到頭來卻提出這麼逗逼的一個條件，這到底是為什麼？

    難道周念鶯回國與否，對他而言有什麼非同尋常的意義？

    「對不起。」

    看了看陳超有些急切的臉色，昊學再次搖頭道：「本來我的確是來找陳主任談談，關於跳槽來我蝶谷醫院的事。不過現在看來，沒這個必要了……所謂見面不如聞名，陳主任的言行思想令我十分失望。別說不要工資，就算你出資支援我醫院建設，我也不會收你當醫生了。」

    陳超臉色驟然漲紅，仿佛被人狠抽了幾十個響亮的耳光一樣。

    作為業內知名的中醫專家，走到哪裏都是受人尊敬的存在。可今天被這個年輕人毫不留情地當面奚落，言明就算白給錢都不要。

    欺人太甚！

    「小子！別以為得了一張祖宗留下的藥方就可以無法無天！天星藤和裂葉果造成的爆體難題，憑你這點三腳貓的醫術，別說今年5月24，就算再給你10年，也是無濟於事！你那個承諾完全就是譁眾取寵，這殺人藥方只會長久流傳下去，越來越普及，越來越失去控制，到最後徹底成為最可怕的殺人毒藥，逼迫國家出手管控這幾種基礎藥材！你可知道這個過程中將犧牲多少人命？基礎藥材的嚴控，又將對未來醫學產生多麼負面的影響？」

    原來歸根到底，是為了這個？

    昊學哭笑不得，看來在中醫這個行當，年輕果然是最大的原罪。

    就算自己先以針灸之術攻克漸凍症，又拿出平癌龍丹的藥方，震驚世界。可在這陳超眼中，自己不過是依靠祖宗餘蔭的幸運兒，根本不相信自己可以在兩個月內推出完美藥方。

    由此引發一系列推論，倒的確是十分可怕，難怪這傢伙反應這麼強烈，敢情全是自己腦補出來的恐怖未來……

    也是醉了！

    「你就這麼確定，我不能在兩個月內解決這個問題？」

    「只剩一個月了！」

    陳超譏諷道：「時間過半，研究成果如何？」

    這個……

    昊學心想這時間我都在理順《天龍八部》的劇情來着，真做研究那就是一晚上走過數十年，很快的。

    不過這話沒法跟陳超解釋清楚，陳超察言觀色，便知迄今為止根本沒有結果，更加篤定了自己的推測。

    「關於天星藤和裂葉果對於肝病的治療，我祖上曾經做了好幾代的研究！最終就是因為無法突破這個爆體的難題，這才沒有流芳百世的成果傳下來。沒想到到了現代，世道變了，居然可以不解決問題，直接把半成品的藥方推向市場，完全不去計算這可能帶來怎樣的災難！」

    「我家族花費了超過一百年的時間，集中鑽研這個難題，尚且沒有最終結論，就憑你年紀輕輕，敢誇口兩個月內完成？」

    「所謂平癌龍丹，不可能是你小子自己的研究成果！按我的推測，第一醫院院長甘寧手下沒有什麼像樣的中醫，也絕不是對外宣稱的什麼醫療專家團隊集體智慧。這藥方，不過也是你祖上留下來的半成品罷了！」

    「等死吧小子，兩個月之後就是你身敗名裂的時候！」

    「不過，若是你肯站出來給周家道歉，能把念鶯這孩子勸回國的話，我或許可以考慮給你指一條明路，至少讓這兩個月的時間再多延長一些……」

    陳超越說越激動，卻沒注意到昊學的眼睛也越來越亮。

    集中鑽研天星藤和裂葉果，超過一百年？

    這可是好東西啊，只是不知歷經王朝更替，社會動盪，這些珍貴的研究成果還在不在陳超手裏，如果還能找得到的話……

    這些寶貝資料，我要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