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窮鬼的上下兩千年

第二百三十三章:於那雪中埋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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窮鬼的上下兩千年:第二百三十三章:於那雪中埋去

    始皇十一年,那年的年末下了一場雪,少見的大雪。

    雪洋灑地鋪滿了天地間,好似是將一切都染成了雪白。

    茫茫白雪之間,看不清遠處的景色,只望得那飛雪散盡,像是埋盡了咸陽。

    一片雪花落在了屋檐的積雪上,就好像是壓上了最後的一點重量,屋檐上的一角積雪一沉,從檐上落了下來,摔散在了地上的雪堆里。

    一陣踩開積雪的聲音停在了門前,顧楠站在中郎令衙府的檐下,抖落了披風上的白雪,扭頭看向半空之中雪片不止地落下。

    「呼。」應該是出了一口氣,面甲前吐出一陣白霧凝結,隨後被冷風吹的散開。

    轉身走進了衙府之中。

    咸陽城的街頭有些空蕩,少有行人來往,也沒有什麼攤販。

    這月余來已經很少有攤販了。大雪幾乎封了道路,路上難行。

    路旁的一間房子裏一個孩童推門走了出來,仰頭看向天上,對着那大雪發着呆,然後又回頭對着屋內說道:「爹,外面還在下雪。」

    屋內走出來了一個身穿短衫地中年男人,蹲下身子將門前的小孩抱進了懷裏。下巴抵了抵他的額頭,眼睛憂愁地看着天上,有些發紅。

    嘴裏沉沉地說着:「會停的,馬上會停的······」

    這雪斷斷續續,已經下到了二月,本該是快開春的時節,雪依舊沒有停。

    郊外的耕田被積雪掩埋根本不能播種,若是在這般下去,今年趕不上秋收,而上年剩下的糧食也根本不可能能吃上一年,不知道會餓死多少人。

    田邊的一間草屋有些搖晃,該是已經撐不住屋頂上積雪的重量,那屋子在雪中又立了一會兒,發出了一聲支壓的呻吟聲,最後沉悶地垮倒在了雪中。

    房間中的火把燃燒着,即使如此,天氣依舊是冷得讓人生寒。

    「咳咳咳。」房間中處傳來一陣咳嗽的聲音,李斯披着一件毛皮俯身坐在桌案前寫着行政兵徭一事。

    此事他與顧楠商議過,本欲作為新政在今年上傳陛下,定每戶青壯兵徭役每年各一月,且賜行餉,若有可願,可於兵徭中服年,另定工餉。

    兵役和徭役每戶青壯每年必要各服役一月,可領工軍餉,若是自願可以在各地服年役,每月可有一定的錢糧。如此即使是楚地、燕地、齊地這些尚未分田的地方,百姓也可以好過一些。

    一陣冷風從堂上穿過,李斯的手按在嘴邊咳嗽了幾聲。

    手中的筆沒有握住,摔落在了一邊,墨珠濺落在他的衣袍之上。

    李斯深喘了一口氣,皺着眉頭看向門外:「來人。」

    一個衛兵從門外走了進來,在李斯的面前拜下:「丞相。」

    「我問你。」李斯的聲音有一些虛弱,伸手拿起了桌案上的筆:「外面,還在下雪嗎?」

    衛兵的神色露出了一絲苦意,點了點頭:「丞相,還在下。」

    這雪根本沒有要停的意思。

    「是嗎?」李斯的目光垂下,落在桌案上不知道在想着什麼,沉沉地擺了一下手。

    「我知道了,下去吧。」

    「是。」衛兵行禮退下。

    只剩下李斯一人獨坐在堂中,握着手中的筆。


    筆尖有些微顫,遲遲沒有落在竹簡上。

    他放下了筆,抬起頭來看向堂外,不知道對着誰問道:「蒼生何罪,至以如此?」

    天下初定不過十年,百越在側為亂便是五載

    如今百越的得定,天下小安,再不過數年就可安定民生,卻又是這麼一場百載不遇的大雪覆國。

    他是真的不明白,當真不明白,亂世百年,天下是死了多少人,秦國又是幾世之烈血得定這亂世,卻又是這般非亂即災,叫人不得生。

    他真不明白,這世人何罪之有,至以老天如此。

    李斯地眼睛發紅,閉上了眼睛,卻是一拳砸在桌案上,無力地坐在那。

    求個盛世,真的這麼難麼。

    蘄年宮的樓閣之上,嬴政背着手站在樓閣上,從這裏能看到咸陽城中景致,若是往常,這雪景是很美的。

    嬴政的樣子看起來有些疲倦,國中各地都有大雪覆城,甚者已經壓垮了房屋。如今如何治理卻是已經成了一個大問題。看着那從空中落下的白雪,他扶着欄杆,雙手陷入了欄杆上的白雪之中。

    他的身後坐着一個身着白衣的孩童,正坐在桌案邊讀簡。

    他擔憂地看向站在欄杆邊的父皇,偷偷地走到嬴政的桌邊,拿起了攤在那的一份書文,看着上面的內容。

    他是希望能幫父皇分憂的,但是待他看完書文之上的內容之後也只能苦着臉坐在一邊。

    一旁傳來了一陣腳步,一個宦官低着頭走了上來。

    站在嬴政的身邊低頭說道:「陛下,中郎令求見。」

    嬴政回過頭來看着那宦官,頓了一下,點頭說道:「召。」

    「是。」宦官低頭撤開,等他下去該是一盞茶的時間。

    一個身穿着白袍的人走上了樓閣。

    「陛下。」那白袍將站在嬴政的身邊行禮拜下。

    「顧先生免禮吧。」

    等到顧楠站起了身來,嬴政才問道:「顧先生是有何事嗎?」

    「陛下。」顧楠微微側過頭,看向那欄杆外:「可是所憂雪事?」

    嬴政回過頭來看向顧楠,點了一下頭:「是。」

    說着,又看向那將如是要將咸陽埋去的白雪:「先生,你說,這雪要下到什麼時候才會停?」

    顧楠沉默了一下,她也不知道,這場雪災來的很突然,下了一場雪,就幾乎再沒如何停過。

    嬴政突然笑道:「有人說這是上蒼之責。」

    「先生,你說可是寡人行有所失,政有所誤?」

    說着,他的手慢慢地攥緊了憑欄,積雪將他的手掌凍得通紅。

    「陛下。」顧楠低下頭,出聲說道:「臣或有治雪之策。」

    樓閣之中,嬴政一怔,回過頭來,過了一會兒,才小心地問道:「先生,可未有騙寡人?」

    顧楠抬起了頭來:「陛下,臣不敢妄言,但或可以一試。」

    「先生直言便是。」嬴政鄭重地看着顧楠:「寡人可試。」



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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