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妾心鴆毒:第一章 崖壁新娘

    夜幕。

    雲舒在夜幕中艱難地睜開眼睛,身處懸崖峭壁的夾縫之中,似乎天地之中也只有一個自己。荒蕪寂靜,今晚比往常任何一個黑夜都來得深沉,仿佛這原本就烏黑的夜晚又被強行染了一層墨色。

    這層墨色讓雲舒覺得,自己原來和死亡已經靠的這麼近了。她試圖往懸崖邊探出身子,迫不及待,即使摔下去她也要馬上在心中衡量下這懸崖的深度。心裏急迫,但是身子挪動得卻很慢,完全不聽使喚,身體仿佛和這崖壁已經貼在了一起,挪動一下抽筋撕皮般的疼痛。她扭曲着,挪動地很慢,當目光接近崖壁口的時候,她的心徹底跌下了谷底。一片漆黑。

    「哥!「

    「哥!「

    「哥!」

    一聲聲之後,回聲跟隨着響徹山谷,雲舒不停不住地呼喚着,她不願意停歇不能停歇,一遍遍用更大的聲音呼喊着。

    因為這個谷很深,所以雲展才會聽不到,因為自己的聲音太小,所以雲展才會聽不到。

    她一聲一聲地喊着,喊到什麼時候,她不知道,她也不想去想,總之她知道自己不能停。就好像過去無數個清晨,那個最壞的雲展會用最不耐煩的語氣說道:「舒兒,再不起來,月亮都要爬上來了。」舒兒,舒兒,也是這麼一聲一聲的,讓人很不耐煩,很討厭。

    一聲接着一聲,只有自己,沒有回應。

    天色更黯,黯得自己和這層夜幕融合了,再也看不到其他。

    哥,你回復下舒兒吧。

    似幻似夢中,仿佛時光回到了今晨,那時有雲展,有母親,有父親,還有很多紅燈籠和一身紅嫁衣的自己。

    「哥,你說陸羽那小子要是知道自己的媳婦是我,會不會被嚇死啊?「

    「嚇得他不敢來踢轎門,我就再把你抬回來唄。「

    「說話算話!「

    「傻丫頭,吉時要到了,準備下上路了。展兒一路上照顧好妹妹。不可路上耽誤,瞎胡鬧。「

    「是!「

    雲舒被翠兒攙扶着坐上了喜轎,掀開蓋頭回望母親。慈愛溫存。轉頭又看着雲展,他身坐高頭大馬,挺着背,也在回望着自己,四目相對中更多的是寵溺。

    馬兒名喚「烏鵬「,是某日自己停留在雲舒家門口的馬,別人怎麼都牽不走,只願意聽從雲展的話,便順理成章成了雲展的坐騎。別人騎不得,別說被摔下,就是上馬都上不去。這上不去馬的人中自然也是包括雲舒的,這讓她很氣,但又無可奈何。」烏鵬「這個名字是雲舒起的,因為是白色的,雲舒硬要它名字裏面帶個」烏「字,既然是地上奔馳的,那名字中必定要長着翅膀。

    雲舒掀着轎簾,努努嘴,嬌態可人,道:「哥。我也想騎馬!「

    「先嫁人,後騎馬。嫁人就今日,馬可以天天騎,乖。「

    「你又不隨我一同嫁給陸羽,『烏鵬』又不聽我話,日後怎麼天天騎?」

    雲舒不情願地坐了回去,喜轎帷帳落下的那一刻,雲展似乎給自己做了個鬼臉。不管在哪裏,在什麼時刻,這個紈絝都是這麼的不正經,這麼的臭不要臉。想到這裏,突然胸口透着陣陣的疼痛,不知夢裏還是現實。

    從暮雲莊到陸家堡路程少說要走上大半日,一路上喜慶的鑼鼓聲掩蓋了兄妹兩人的對話,雲舒覺得有點渾渾噩噩。不知何時不知何地,喜轎被猛得落下,周遭的吵雜聲轟然四起,不同於管樂的敲打聲,而是冷兵器碰撞的聲音,這聲音是冷卻的帶有血腥味。雲舒本能得要伸手掀開轎簾,一探究竟,然而轎簾卻被另一個更大的力量在外側狠狠拽扯下來。

    「新郎官還沒踢轎門呢,你急什麼,不准出來。「雲展還是那似是頑劣的語調。

    往常的雲舒,若聽到自家哥哥這般語氣,不管他話中內容定然會本能的同他對着幹。但是這次,她很乖地坐了回去,她知道這次要聽話,一定。

    一個黑壓壓紅彤彤的東西猛然地跌進了喜轎中,雲舒從蓋頭下面看到的是一隻血淋淋的縴手,手上佩戴的翠玉鐲子,雲舒認得,是今早自己送予翠兒的。雲舒猛地扯掉蓋頭,正預發作,迎面卻對上了雲展的眸子,往常的玩虐中透出了從未見過的嚴肅。

    周遭冷兵器的擊打聲隨之消失了,就好像從未響起過。

    「來,哥哥帶你去騎馬。「

    她半跌進雲展的懷裏,抬頭望向轎子外面的世界,已然染上了血色,所有人都浸染在這片紅色之中,歪倒在這片血紅之中。認識的,不認識的,都倒在了這裏,除了她和雲展。

    被架上馬背,「烏鵬」竟特別溫順,只是那雪白的皮毛已然濺上斑斑血跡,不想有一日,『烏鵬『也成了一批戰馬。雲展的胸口貼上了自己的後背,二人一句話也沒說,不知道這時候要說什麼,會說什麼,能說什麼。


    策馬向原路奔馳,來時的路不寬,但是很長,周圍一切的一切都是寂靜的,能聽到的只有自己和雲展的心跳。

    前方塵土高揚,馬蹄陣陣。

    「閉眼!「

    雲舒還沒反應過來,只見眼前被一手掌覆上,她乖乖地聽話。黑暗中察覺雲展又緊急勒緊韁繩,座下的『烏鵬『調轉了方向。不久又一次調轉,一次又一次。

    被雲展抱下馬背的一刻,雲舒才敢再次睜眼。

    見已經四下無人,雲舒驚慌道:「哥,我們為什麼會被追?翠兒他們為什麼會被殺?到底發生了什麼?「

    「你太美了,不知道哪家山大王急着要你去做壓寨夫人。「

    這一次,兩人都沒有笑。前面就是崖壁,背後的馬蹄聲越來越清晰,四下一目了然,再無躲避之處。這就意味着他們已經無路可走。

    「抱緊我!「說着雲展攜起雲舒的腰,讓她雙手環掛在自己的腰跨處,沿着崖壁向下攀爬。停留在距離崖口不遠的地方,但又懼怕着策馬追來的人會俯身向崖壁下尋找他們的蹤跡,那兩人又會暴露。雲舒不敢多想,也不敢多問,這個時候,沒有比聽話更好的辦法。她清晰地看着雲展狠抓着岩石的手,骨骼因是用力份外清晰,像是要崩裂一般。

    「我覺得我好像抓不住了,小妹,你自己去抓。「

    「不行,我更不行。我害……「

    話音未落,雲展一個踩空,兩人連着滑下了下去。

    雲展轉身單手將雲舒護在胸前,另一隻手復又隨意去抓取崖壁所有一切可能被抓住的地方,想來命好,竟真的抓住了半空中橫多出來的樹枝。枝幹不粗,無葉。

    兩人搖晃地懸在半空,雲展背向後靠靠,試圖能靠在崖壁上,這樣也能稍微借些力。如今想來,方才若是拼死一戰說不定還能活下來,如今這卡在半空中,似是都可以聽清地獄的呼喚一般。

    雲舒看着狼藉一片的雲展,想那雲展平日最在意衣着形象,雖從不穿金戴銀但必須清爽瀟灑,現如今這般情景,雲舒想到的不是死亡,而是可惜了雲展平日裏追求逍遙的神采。

    當生的希望與死的可能等價的時候,人們更多的是對生的渴求,便拼了命想活。但當死亡臨近生還無妄的時候,死亡反而不那麼可怕了。

    雲舒胡思亂想時,雲展忙環顧側目,竟然在二人斜上方看到了一處多出來了崖壁口,衡量下若側躺着一個纖瘦的女子並不是問題。

    他動了動卡在雲舒腰間的手,抬眉讓雲舒看向那邊,說道:「你快自己爬過去!」

    「我……我……我……」

    「別說你不敢,除非你想我現在就跳下去!」

    雲舒鼓着勇氣,揣着力氣,一隻手仍然摟着雲展的腰,;另一隻手慢慢試圖抓住崖壁那多出來的空間。太費勁了。

    雲展挪動了下抓着樹枝的手臂,用最大的力氣想送雲舒接觸到崖壁口,終究還是不行,他轉了下手腕,長長地舒了一口氣。

    「我推你過去,你只有一次機會,你一定要抓住壁沿,你成功了,我們都活下來了,你若掉下去,我只能自己跳下去了,清楚嗎?」

    雲舒低垂着頭,低語道:「我可以。」

    「準備,一!二!三!走!「

    力度剛好,雲舒竟然真的穩穩地抓住了壁沿口,前一刻雲展還怕自己用力過猛,雲舒會被崖壁反彈出去。萬幸!然而此刻,因腳下沒有踩踏,雲舒根本沒辦法借力翻上壁口,半掛在空中,搖搖欲墜。

    「舒兒……」

    雲展的話音未落,雲舒感覺腳下突然多了一股力量,她向下一個踩踏,借力真的爬上了壁口。

    踩踏的那一刻,其實她知道自己踩的是什麼。平日裏扮的多麼瀟灑從容此時就甚為諷刺,原來自己這麼怕死,這麼無情,貪生的執念這麼深。雲展最後給了妹妹有力的着力點,是生命的着力點。

    她安全了,她知道,雲展應也知道。

    雲舒面對着崖壁,背對這崖谷。閉着眼,淚水侵染了她整個世界。她不能睜眼,她不願意睜開眼睛。看不到,她可以告訴自己,雲展還抓着那枝樹枝,或者他抓着一塊更安全的壁沿,或者他也爬上了一塊崖口,更或者他就在自己的身後,總之他是安全的。雲舒正了正聲音,強忍着哭腔,硬強迫自己聲音中帶着一股放鬆的笑意,面對着崖壁喊。

    「哥,我們成功了。你也過來,我往前挪挪。「

    安靜。雲舒胸口很痛,痛徹心扉,無藥可救。



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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